李斌用3200多天打造的「人设」终究还是崩了
李斌温文尔雅、和蔼可亲的气质，是高中肄业热衷旁门左道的李想与真正“理工男”的何小鹏所不具备的。作为北大社会学高材生，李斌对社会与人性的认知似乎更为深刻。
理想用落伍的增程技术赚快钱，小鹏用智能驾驶做“护身符”，蔚来则用悉心而温度的服务构建起品牌护城河。别人是研究产品、技术，蔚来是研究“人心”。
在新势力Boss们，李斌是和车主及粉丝们拍照最多的那个人，而且永远笑得那么阳光灿烂；“斌哥”的称谓胜过万千营销而来的“出行教父”的名号。
在公司内部，William同样令人感到亲切与友好，尤其是William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称“我们不会裁员”，这让很多员工对蔚来着强烈的归属感与安全感。
在汽车行业波诡云谲以及蔚来连年巨亏的大背景，今年4月李斌依然直言“我们不会裁员”无疑更令人动容；不管这句话是李斌的肺腑之言，还是为维护人设的一句“台词”，至少在过去9年时间里，李斌“好老板”、“斌哥”、“出行教父”的人设打造得相当不错。
但随着11月3日李斌发出“裁员10%”的内部信，“人设”顷刻间发生了倾斜。就连大洋彼岸的马斯克看到蔚来裁员10%的消息，也不免感慨：听起来他们过得很艰难。
那个阳春白雪且极具英雄主义色彩的李斌与William终究还是在金钱面前折了腰——“只要能发出工资，轻易不干裁员这事“——但在距离最后一次说“我们不裁员”后180多天，李斌还是亲自宣布裁员10%。
裁员是没办法的办法，毕竟蔚来烧钱太厉害了——只能通过这种简单粗暴且立竿见影的“节流”的方式自救。
蔚来财报显示，自2018年上市至2022年五年间，蔚来累计净亏损超过580亿元。今年上半年，蔚来净亏损高达109亿元。尽管过去几年蔚来持续亏损，但李斌始终恪守着自己的判断：保持一定程度的人才冗余，拿资源换时间。
目前，按照蔚来汽车2.7万名员工算，此次裁员将涉及约2700人。据蔚来财报数据，蔚来汽车研发人员平均工资66.7万元/人，销售和行政员人均薪酬32.5万。粗略计算，此次裁员将为蔚来省下超过12亿元的现金。
裁员或许不能让蔚来扭亏为盈，但至少可以为蔚来的未来节省出一笔可观的Money。此时李斌应该领悟到另一个道理：资源换时间是个伪命题，但钱却真的可以。
短时间内的前后不一，也让李斌在“裁员信”中表现得更为深情：很抱歉这次调整会影响到一些同事，也请理解这是公司面对激烈市场竞争不得不做的艰难决定。
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快速变化以及“价格内卷混战”远远超出了蔚来的预料，甚至说把蔚来预设的商业模式嫌烦再低。
对待蔚来的亏损，李斌认为，亏损实质上是投资的一部分，一方面是研发投资，一方面是基础设施的投资（即换电站）。技术确保不掉队，便捷的换电模式与服务能够愈发吸引高端人群，销量规模的扩大是大概率事件。
换电的确是蔚来独特而鲜明的竞争力，至少在中国市场没有一个新势力能够像蔚来这样重金押宝换电模式。
截至到9月15日，蔚来在全国范围内的换电站数量达到1805座，而这是数据在2022年底还是1315座，也就是说，蔚来在2023年里用8个月时间建了近500座换电站。保守估计，这500座充电站至少花了1个小目标。
随着电动汽车超高压充电技术的进步以及蔚来销量的增长，越来越多的声音质疑蔚来押宝换电站的正确性。蔚来总裁秦力洪曾经有一个精妙的比喻：NIO Power的投入就是孩子的教育钱，你会去省这个钱吗？言外之意，换电站是为蔚来争取未来，也是蔚来最大的未来。
蔚来过于看重“模式”，却忽视了重要的电动技术的快速发展与迭代，颇有点刻舟求剑的意思。目前，800V高压快充正在成为不约而同地成为各大厂商的集体“路线”，充电十分钟，续航300公里已经不再是PPT中的话术，而是真真切切成为了现实。在这种趋势下，换电的局限性无形中就被放大了。
一个百万人口规模中等城市快充站可能有几十个，但蔚来的换电站可能也就2、3个。800高压快充技术对蔚来换电模式，是技术进步带来的效率碾压。而在消费者看来，快充带来的便捷性完全能够消弭续航焦虑，那就没必要掏更多的钱去为蔚来的换电埋单了。消费者就是这么实际。9月蔚来销量呈现环比下滑近20%。
对李斌而言，比销量下滑与换电模式遭到质疑更揪心的，蔚来的毛利率持续走低，2022年第二季度毛利率为16.7%，2023年第二季度蔚来的毛利率仅为6.2%。
在2022年底李斌还意气风发地说：创新业务不搞不行，核心研发不搞也不行，不然毛利怎么能到25%以上，到不了就没机会。努力半年过后，看着不到毛利率目标四分之一“现实”，李斌是怎样的心情可想而知。
中国新能源市场已经高度成熟，新能源汽车销量增速亦在放缓；但在新能源浪潮裹挟下，传统车企正在向全面新能源加速转型，这对新势力们绝对不是好消息，而资本似乎也看到了新势力新能源“见顶”的迹象，投资热情也在快速“降温”。
11月6日消息，蔚来已经放弃原计划在美国三个州考虑建厂的事宜，原因是在美国建厂需要付出高昂成本，蔚来在美销售的蔚来汽车将改为从中国进口。
对持续亏损的蔚来而言，既然不能赚钱，那只能少花钱。按照目前新能源汽车市场的态势，蔚来裁员10%或许只是一个开始。
人设已经不再重要，活下去最重要。
